吴健:绘境之事

2017-12-13 11:34:07



吴健的绘画里显出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倾向,第一是追求完美的古典主义造型,第二是显露艺术家主体精神的浪漫主义叙事。当然这在今天的中国人眼里不是什么对立关系,但在17世纪的法国,二者却是完全相悖的艺术方式。从这种矛盾点我们一点一点去思考今天人们看待事物的关系,从而也能在此过程中品读吴健的创作。


从古典主义而言,15世纪意大利的艺术中发展而来, 17世纪安格尔主导的法国官方艺术界对中下层人民对自由渴望和探索是忽视的,而且在波旁王朝复辟的时期,大量知识分子抑郁之情无法表露,大量自由派艺术家开始走向欧洲文明的另一条道路,利用中世纪时期对外族文明的吸取传统产生新的艺术形式,而逃离古典主义的法则。浪漫主义与古典主义的论战从17世纪一直持续从文学到艺术、音乐,建筑,甚至延展到政治意识形态。
         

但在国内,西方的艺术流派传入反而是倒置的,可以说在官方绘画系统中,古典主义的传播面临着重重问题,相比而言,其中理性主义和人文思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缺失的,例如对数学、几何、哲学、律法的倡导几乎很难看见,建国之后鲁迅美术学院带动了现实主义创作,但事实上,在现实主义中更倾向是以形式臆造的方式制作可以煽动感情的剧场式创作,古典主义中对秩序、比例、情感克制的重视是没有的。大量煽动性的图像促成了一个革命并且失序的时代,从六十至七十年代文革年代红光亮,到八十年代初文革反思图像中的灰色,再到九十年代的大量波普媚俗色彩,新世纪之后两重问题出现,一个是面对消费时代的审视,一个是重建图像的秩序和精神空间,而这方面显然国内艺术家们总是不统一的,有些人希望从传统中获得对精神秩序推演,例如一些早年的形式主义艺术家像林风眠、吴冠中、赵无极等有法国留学经验的艺术家。而在八五时期,像王广义、舒群、任戬曾经也有对清理文革以来狂热的人文情感的提法,并且也有部分强调秩序的理性绘画产生,在这些理性绘画当中就大量的使用黑色背景,并且以极其细密的古典建筑造型来体现艺术家希望在黑暗中寻觅秩序的向往。


从黑色空间这点上来谈,吴健与早期理性绘画的一些联系或者能更深层理解不同时代艺术家之间的特征,吴健的创作中延续着八十年代绘画中一些共通的悲观,失望的情绪,这点上无疑是来自社会带来的生存环境的恶化,如果说在八十年代艺术家还希望从宏观上希望架构某种理性共识的话,那是因为一种普遍理想化的共和国光晕还未消去其灵韵,在经历四十年之后,这种灵韵已经被消费时代和各种新奇的艺术形态和生产搞得碎片化了。而环境污染和体制腐败从隐成显更深层打消了艺术家希望从某种红光层面构建理性秩序的可能。可以看到大量艺术家的创作从整体变为群体,然后是个体化的独白。

吴健在2011年和2012年间绘制两张群体,《海的那边》描绘一群人围绕在护士身边显露出焦虑神态,云烟包裹在四周,远处乌云已经逐渐累积成型,而2012年《来时路上有云》描绘一群中年男子站立在有黑色蘑菇云的风景前,两种群体绘画都采用了云作为情景的烘托道具,“火山与灰云”在吴健创作中成为不可或缺的因素,因为云尘不可知,不定型,不可得一些特质显然与今天普通大众面对社会洪流和强权时被动是统一的。吴健的马本质上应该体现的是一种古典生命秩序和价值,它应该是健康的,描绘精细的,完整的这也符合吴健一直以来接受的美术学院的正统美学观念。但这种完满的理性在遭遇现实后成为一种病态的,萎靡,甚至与云烟共生的被腐蚀物。大量的马的身影或者只是露出局部,或者低头匍匐在画面下半部分。2013年创作《坠入尘网中》中马被反身描绘坠入深渊,烟云成为画面的主体,通过精细的描绘画面获得一种非常逼真的空间感和光的散射效果。应该说光对吴健来说逐渐构成一种自我救赎的营造,这或许与吴健基督教信仰有关,在黑暗中光明带来的安宁和神圣与生命体的迷失、逃离、受难刚好构成一种强烈的戏剧化对比。

海的那边,2012,Oil on canvas 布面油画,180cm×180cm                                   



在2017年吴健的创作中,他尝试了大量蓝色题材的创作《就有了光13》中,艺术家以枯木题材在画面前景中呈现出一个拱圆,而在中景中呈现出一匹蓝色站立的马,如此处理的意图第一是艺术家潜意识里希望回到一种古典主义的平衡当中去,例如像普桑和塞尚那样描绘乡野的风景。另一方面艺术家也意图标注马的超自然主义现实,即它不只是作为传统意义上生命存在于图像当中,也应对这现代人面对现代机械化的生存在虚拟时空再造自然的以满足自然性的释放。在蓝色系列中,生命体的受难拓宽了其维度,不仅是在现实当中,在虚拟中也是如此,事实上也正如吴健本人所说:别人都认为我是一个画马,但事实用其他的动物来替代也是成立。吴健的创作只是在借物言意和借物言境,这可能和东方文化中普遍喜欢形式化,脸谱化事物的习惯有关,对比吴健与籍里科的创作能发现,吴健的作品逐步延展着生命所指涉的广度,而逐渐的消除其现实性表达,而在籍里科却在不断强化生命现实的活力和相应对比的受难,前者向思的艺术靠拢,而后者则在不断挑战视的可能。虽然二者都面对着现实的种种问题,但处理方式,却截然不同了。(采访/撰文:李旭辉 图片提供:吴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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